【原创】长篇连载——《白色代理人》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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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轻澜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回忆
菲尔那边还是没有任何线索，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会回到那几年后的世界。
"伊芙，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格维的故事？"
我雇了辆马车准备前往玛丽那里，兴许能发现些什么，但我当时徒步走过来都花了我好几天的时间，再加上道路崎岖，坐马车少说也得一天才能到。
这期间伊芙和我一直是沉默不语，因为之前伊芙的一番话，让我现在感觉有些尴尬。
所以我决定给她讲我以前的故事，讲我从来没有--即便是"她"也没有提起过的故事。
也是因为想让伊芙明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好让她放弃继续跟着我。
"对，我可是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这些，你算是个例外吧。有兴趣听吗？"
"嗯，超有兴趣。"她露出一副期待的眼神。
"嗯……我还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讲比较好，我也不知道哪里算是开端。即便是我，也是有亲生父母的，并且我的家庭很平凡，平凡到现在的我一点也不敢奢求。不过他们都在我刚上小学的时候死了。"
"你可能不知道小学是什么意思，这个你就别在意了。之后我被孤儿院收养，不出半年，孤儿院倒闭了，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又有了养父母。"
"新的家人吗？"伊芙问。
"家人吗……不好说算不算得上。他们经常对我施暴，可笑的是，两个月，很短的时间，他们就也死了，而杀了他们的，是我的师傅。"
"格维的师傅一定是好人吧。"
"不，他可是个大坏蛋，外号可是被称为【死神】哦。"我噗嗤一笑，"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评价他的人，他要是听见了估计会笑岔气，可惜的是他前不久也死了。"
伊芙沉默了，没错，我身边的很多人都死了，原因不出在我身上，但总感觉和我逃不了干系。
"我的养父母因为和一个大案有关，我的师傅便是被雇佣来解决他们的。当时我看着养父母的鲜血和叫声，一点感觉也没有。师傅主张不杀小孩，所以我才得以幸存，并且他当时对我很有兴趣，收我当了他的徒弟。"
"那一年……我才九岁，比你还要小很多。"
"柳墨，柳墨。不错的名字，你的父母一定是读书人。恨不恨我杀了他们？"虽然身上沾满了鲜血，但现在的他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怕，我的感情已经淡薄了很多了。
"他们不是我的父母。"我冷淡地回答道。
"嗯？那是亲戚吗？"
"不，他们什么都不是。"我继续说。
"哦，那我可就放心了，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看淡生死，呵，真有趣，想不想跟着我？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去处吧？"
意外的邀请，让我意外地心动了。
"我有一件事想要恳求您。"我说。
"讲条件吗？可以，可以，不过这么小就学会这玩意儿可不好。"
"我不想，再孤独下去了。"我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说出。
【死神】沉默了，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我可以看见他白了一半的胡子。
"我答应不了这种东西，"他挠了挠头，"不过至少，我答应你，我会陪你一直到最后。"
虽然听起来像是敷衍。虽然听起来像是谎言。虽然听起来像是戏言。
但是，我相信了，并且他也履行了诺言。如果我没有突然穿越到这地方的话。
职业杀手，国籍不详，看上去像是意大利人，本名叫琼斯·迪尔，不过很少人知道这个，所有人都称呼他为【死神】，我之后多年的日子都是和他一起度过的。
十二岁那年，我单独去做属于我的第一项任务，在十三岁的时候被赋予了【死神代理】的称号，因为我和师傅一样做事干净利落。
我逐渐开始讨厌这样的日子，我试图从师父的身边逃跑。
之后，在我十五岁的那年，我被一群人设套抓住了……
"所以说我讨厌和别人一起执行任务。"
我咬牙咂嘴，看着眼前拿着枪的五十多号特种兵将我围住后慢慢逼近，只好放下手中的武器举手投降。
因为附近没有任何掩体所以反抗也没用，况且他们没有马上开枪，说明还有谈判的余地。
如果是让我说出我师傅的行踪，我很愿意告诉他们。
"你现在抱怨也没用了，【死神代理】，悬赏五亿美金的家伙。"和我一起执行任务的这个人也学我放下了枪，语气里满是嘲讽。
"到现在了你还要继续装下去，作为杀手不合格，作为演员技术也是拙劣的不行，是你把行踪告诉这群人的吧？"
"是又如何呢？"他大笑出声，向包围我的那群人走去，没有一个人把枪指向他，他们从一开始眼里就只有我。
"我也是不容易啊，陪着这群人演了这么一出戏来一步步把你套进来，【死神】我们抓不到，但【死神代理】总不是问题。十五岁，只有十五岁，上天可真是会开玩笑。"
这家伙是疯了不成？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陷害你？"
"难道不是为了那伍亿元赏金吗？"我接过他的话。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复仇啊，你还记得一年前和你一起执行任务而死的那个人吗？那是我哥哥。"
"杀他的人又不是我。"虽然不记得了但我依然要撇清关系。
"可是你抛弃了他，你明明能救他的。"
"唉……"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表示对他的同情 "你是第一天接触这个行业吗？杀手之间互帮互助？那可真是美好，想想就让人起鸡皮疙瘩，师傅他当年训练我的时候，就算是我被狼扑倒在地，他也只是冷眼看着我罢了。"
"你是说，我哥哥他的死是应该的吗？"
他的表情逐渐扭曲，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正对着我。
"说实话我没有关于你哥哥的多少记忆，因我而死的人实在太多了，若说是应该倒也不太合适，反正他的死不关我事就好了，毕竟是自己本事不够。"
"那你今天也为你本事不够去地狱忏悔吧。"
"砰。"在他开枪之前，从别的地方响起了另一个枪声。
"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抓住的实验体啊……你要是杀了他我可就难办了。"
先进入眼眶的是一袭显眼的白大褂，架在鼻梁骨上的眼镜显出一副博学多才的样子，很明显地和手里的左轮不相配。不过刚才还在大吼大叫的智障确实就是这个人杀的，枪口上还冒着烟呢。
"真感谢你救了我。"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语气里也尽是讥讽。
"呵呵，不客气。"他有意所指地笑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死神代理】，嗯，很不错，比【死神】年轻不少，或许你比他更为合适。把他绑起来带到研究室。"
一群人突然围了过来，我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他们在绑我的同时后面还有拿着枪抵着我的脑门的，远处甚至还有狙击手瞄着我的太阳穴。
为了将我束缚住还真是大动干戈，我应该为此高兴吗？而且他们还特地为我准备了一张床，光是双手双脚就占了有六个锁环，脖子上还被套了一个，其余部分就更不用说。别说逃跑了，我想动一下都难，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一点也不松懈对我的看管。
那位博士说的实验室是在地下，上面是一堆仓库作为掩饰，入口在后院草坪的地面，五十多号人将我围在中间浩浩荡荡地跟在那名博士模样的人下去了。
在这之后，我被换上了一身病人穿的衣服，关在一间隔离室里，两面靠墙，还有两面是玻璃所制，不过厚度丝毫不比防弹玻璃弱。
"喂，喂，博士。"我大声喊着对面正在观察我的人，因为玻璃上有几个小孔所以声音还是传的出去的。
"小鬼，向我求饶可是行不通的哦。"虽然看起来年迈，不过没有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不过我倒也想听听看【死神代理】是怎么个求饶法的，来，说吧。 "
"我知道我师傅的行踪，我告诉你你把我放了怎么样？"
"哦？那好，你告诉我，我就放了你。"他略带嘲讽地回答。
讨厌的家伙……我确实是准备把师傅卖了的，不过这种态度实在是让我厌烦。
"啧，那你起码告诉我要拿我做什么实验，好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吧？"
"你知道机器人吗？"
这种鬼问题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只要编入程序，他们就可以干任何事情，但是它们又缺少思想，不会灵活变通，和普通人类相比，还是差了很多。"他继续说。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想尝试将编进机器人里的程序输入到你的脑子里，这样你就无所不能了，虽然不能变成超人，但是你可以成为完人，不论什么都可以办到。"眼前的这个人像是看到了曙光一样，伸出手试图抓住些什么。
"这可真是疯狂，"我笑了笑，"意义何在？"
"这种东西之后再想，或者我可以说一个比较大义的，造福人类怎么样？"
"我的脑子可承受不了这些。"我耸了耸肩。
"你的身体也承受不住，放心好了，我们会帮你做一些改动的。"
这句话让我有些不能平静了，我讨厌做手术。
"会打麻醉吗？"
"麻药会让大脑的机能下降，当然处理一些重要器官的时候我们会打的，因为怕你乱动导致手术刀不小心戳进去让你丧命就不好了。"
"那我可真是开心，我确实有乱动的习惯。"
"话说，你就不怕我在里面闹自杀吗？这样你的实验可就进行不下去了。"我接着又问。
"我希望你不会那么做，不然你只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被捆在那张床上了，当然我会派人来监视你，放心好了。"
"当然放心，您老人家我最信得过了。"
"尽是些花言巧语，也不要想着逃跑或者有人来救你之类的，你进来的时候应该观察过内部结构了，我想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复杂了。"
他所说的不错，想要逃跑的话确实很困难，或者说根本办不到，再怎么说我也是个人类。
那我就只能期望师傅早点来救我出去了，我并不想死在这种鬼地方。
"今天看管的人也死了吗……"
博士看着眼前的尸体，又看了看我，竟是笑了起来。
"真想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杀死他们的，这已经是第五个了啊，我这两星期就损失了五员大将，真是令我伤心。"
"看不出你有任何伤心的感觉。"我躺在床上，没有坐起来和他说话的打算。
说实话他们能不能活的长全看是否能陪我解闷，我想杀他们也不过动动手罢了。
"不愧是[死神代理]，不过没个独门绝活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我现在站在这里是不是也有生命危险？"
"您太高估我了，博士，说什么我也不可能做到隔空杀人的。"
"你想说我那些研究人员都是自杀的吗？"
"我可以保证，他们都是自杀的。"我举手发誓，虽然看起来很是轻浮但我姑且是认真的。
"呵呵，[死神]的催眠术广为人知，你的花言巧语都是从他那儿学来的吧？"
"快点换个人来监视我吧。"我不想再继续和他费口舌了。
"正好，我的儿子对你很有兴趣，我特地让他过来代替那些不中用的人来监视你。"
"你就不怕我把你儿子也解决了吗？"我笑了。
"名义上的儿子罢了，我并没有孩子，他只是我当年领养的一个遗孤。"
"人渣。"我啐了一口。
"彼此彼此。"
博士的儿子，也穿着白大褂，年龄看上去似乎和我差不多，虽说师傅不会杀孩子，但对我来说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
"哦……[死神代理]，只是听说过罢了，真人还是第一次见，没想到年龄竟然和我差不多。"这个小屁孩一进来就很不礼貌地观察起我来。
"你就是博士的儿子吗？"
"对，听说父亲把你给抓住了，早就想过来看看，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我说，你都会些什么啊？"
"问这个干嘛？"
"若是你让我高兴了，我兴许会救你出来，我父亲可是这里的总管，这里的人都得让着我。"
"哦？那可就有意思了，"我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你站近点，我给你表演几个绝活。"
"嘿嘿，算你识相。"
"这次没有杀死，只是让他昏阙吗？"博士一眼就看出来了躺在他面前的人的死活，这让我多少有些惊讶。
"博士你来头不小啊。"
"你这个行业我多少也涉及过，不过也只是外行罢了。这次你怎么没杀死他？"
"虽然让我很不愉快，但毕竟是不相干的人，我也不是杀人狂魔，见人就杀啊。"
"那可真是让我感到意外了。"博士皱了皱眉，"今天也没有手术后遗症吗？"
"如你所见我非常健康，能不能给我吃点正常的食物？我不想再看见那些压缩饼干和葡萄糖了。"
"除此之外我还给你了不少补品，可不要诬陷我，我一向对实验体的待遇都非常好。你的头发正在日渐变白，我很是担心。"
"承蒙您的担忧了，我最近吃东西味道也越来越淡，本来就不怎么好吃的压缩饼干现在更难吃了。"
我和他一唱一和地交流着，看上去关系和睦，就像是老友一样。
"受影响的只有头发色素和味觉感官吗……目前来说还算理想，实验还会继续，结束之后我们就会了解你，放心好了。"
"非常期待那天的到来。食物的事情还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我们每次要对你动手都得放催眠瓦斯让你睡着，他们可丝毫不敢进去和你交流，如果你想吃饭前睡一觉我们可以考虑给你送些正常的食物。"
他们每次都将食物从我头顶的一个小口送进来，刚好够那些包装体积小的食物进来，不过正常的食物就不用想了。
"可以的话我想吃火锅，现在已经入冬了吧？"
"我尽量满足你这个愿望。"
博士离开了，这之后他都会亲自来询问我的状况，我也一一如实告知，不过火锅的事情他一直没有提及，我的食物依旧是那些压缩饼干和补品。
两个月的时间，实验终于结束了，拜此所赐我的头发全白，也失去了味觉，还有一部分的人心。他们在我的脑子里植入了一个机器，用来作为大脑辅助系统，我的思考方式有一半也变成了机器。
"实验以成功告终，感谢你这么长时间的配合。"博士向我伸出手，和空气握了握。
"那真是太好了，实验成功了我也很高兴，这可是造福人类的大事。接下来是不是该处理掉我了？"
他就隔着玻璃坐在我的对面，可恨的是我没有办法杀他。
"你可以自己选择死法，我们可以给房间内灌入毒气让你安乐死，或者是简单点的一枪把你给崩了。"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算了，咱们先不讨论这个，还记得我一开始和你商量的事情吗？"
"一开始？什么事情？"他没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说过，我可以告诉你师傅他老人家的行踪，对吧？"
"哦，这个已经无所谓了，托你的福我们已经做好了实验报告，这个比什么都重要。"
"你们给了他两个月的时间。"
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博士瞪着我良久，终于反应了过来。
"全员戒备。"他站起身，说话都是用吼，"快，把研究所全面封锁起来。"
虽然意识到了，但为时已晚，刺耳的尖叫声比堪比用指甲磨刀，飞溅的血液铺满了冰冷的地面，博士两眼失神，跪在了地上。
【死神】，所过之处皆是死亡，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手，手里仅有一把刀和一把手枪，但看上去就像是象征着死亡的镰刀。
他会出现在这里，就代表守在外面的五十多名特种兵都被他清理了干净，然后破解了这里的安全系统，通过了像迷宫一样的隧道。
"我亲爱的徒儿，你还真是给为师长脸，竟然被这群人给抓起来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给我指派任务搭档，现在这种局面可都是你造成的。"对于他的嘲讽，我也毫不留情地还了回去。
"你明知是陷阱却还要跳进来，自以为能逃跑，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复杂，手无寸铁的你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这话就有点伤我心了，我没想到那家伙背后竟然是这么庞大的科研组织，一群科学疯子，如果早知道我就不招惹他们了。
"砰。"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和我相处了两个月的博士就被【死神】一枪爆头，脑浆混着血液打在了我面前的玻璃上。
"你似乎变了不少。"他走过来对我说。
"你也是，变老了不少。"
师傅将我救出来后，把研究所的一切都毁掉了，包括那些研究报告，最后封锁了入口，让这个地下实验室永远消失在世界上。
"我这次救你，可收不到一点报酬，这在我的职业生涯上还是第一次。"师傅搓了搓手，这里的地理位置偏向北方，况且又快要入冬，空气自然会冷。
"师傅。"我喊了一声他。
"嗯？我没有找你要钱的意思，咱们师徒俩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利益关系，我把你培养起来，是有更深沉的原因的。"
"我……不想再活下去了。"因为怯懦，所以逃避生命，以不抵抗在最黑暗的沉沦中生出骄傲，因为骄傲，所以不选择生，所以拒斥粗鄙的乐观主义。
"……"师傅突然沉默了，"你认真的吗？"
寒风将我想要说出的话堵住，我静了下去，握紧双拳。
"我不喜欢，当一名杀手。"我终于说出来自己的真心话。
"你不是一时激动吧？"
"我从来都，不喜欢杀人。"
"我的傻徒弟……"师傅拍了拍我的头，"如果你不当杀手，那你又准备做什么呢？"
"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吧？"
"比如？"
"比如……"
"去当一名学生？做一个普通的工人？你认为你融入得了这个社会？"
我沉默了，师傅说的完全正确，我除了做杀手似乎什么都干不了。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再当杀手了，因我死去的人已经够我受的了。很明显我一点也不适合当杀手，我背负不了那些东西，除了憎恶就只有怨恨，还有深深地--愧疚。"
"有些人很喜欢画画，可是他一辈子也没有作为，上天总是把天赋赐予不需要的人。你之后准备去哪里？"
"回国……至少我在那里还有着户籍，我的父母为我办理的，我还没有扔。"我说。
"好，行，不忘初心啊你。我以为你变了，没想到你一直是这样，只有我在慢慢变老而已吗？"师傅感慨道。
不仅仅是变老，明明两个星期就能将我救出却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能让他变成这样的，我想不只有岁月。
但既然师傅不愿说，我也没有多问。
我们终于走到了师傅开来的车边，他坐在了驾驶员的位置，我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将安全带绑好，他开车一向很疯狂，就算坐过好多次也适应不了。
"让我听听你接下来的打算。"
"死亡是我对他们的赎罪，不过这样还不够。你能不能开慢点？虽然我这样说可也不想出车祸而死。"
"你想向谁赎罪？你又有什么罪？"师傅显然没有听进我的话，油门始终保持着最高。
"向因我而死的人赎罪，为此我想去解救更多的生命。然后我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日子，一个合适的时间，了结自己。"
"这可真是伟大。"他给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评价。
"您还是继续当杀手吗？"
之后师傅和我一起回国，他以家长的身份帮我办好了大部分手续，在这之后便离开了，去哪了我也不知道，也没有联系的方式。后来我才得知他患有脑癌，本来他打算就这样放任下去等死，但为了兑现当初和我许下的承诺，熬过了各种手术和化疗。奇迹，或者说理所当然，他的病治好了，这个时候我不禁感叹--真不愧是【死神】啊。
就算是为了师傅他老人家，即便是之后遭到了核聚变打击，我也没说再去寻死了。我们师徒俩就是这样相隔万里相互扶持过来的。
但是，当然，这是我之后才知道的。回国后不久，我本想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安顿，结果刚买的房子第二天让人给烧了。
为了坚持我普通公民的形象，我去警察局报了案，这个时候要是再自己去解决肯定又会有一大堆麻烦事。
他们问我的名字，我的那个户口便有了作用，然后他们又问我的亲人在哪，我的回答是--早就死光了。
警察们看我的眼神有些诡异，但其中有个人不同，他流露出的是同情的神色。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纵火犯的。还有，我想问一个问题，你现在应该没有住的地方了吧？"
住的地方……该死，他算是问到关键上了，那个房子是师傅帮我办的手续的，未成年的我现在根本是寸步难行不是吗？
见我一直没有说话，他又开口了："你要不要？试着来我家里？"
"哈？"我皱了皱眉，认为自己听到了一个极为可笑的笑话，"为什么我要住进你家里不可？"
"为什么……你现在不是没有住的地方了吗？"
"可这和你说的又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是来寻求住所才来报的警吗？警院什么时候改成孤儿院了？"我嘲讽道。
"喂，我说你这小子别太得寸进尺了，我们警长好心收养你，你就这么对他的？"旁边的一个人先看不下去了。
如果我现在身上有枪，我一定会指着他的脑袋让他闭上嘴。
"荆云，闭上你的嘴。"眼前的这个男人，怒吼声传遍了整个警院，似乎是被震慑到了，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他又突然转变态度，连我都不禁为此一笑。
这家伙有点意思啊。
"不需要考虑，我还没有堕落到一个人连日子都过不下去的地步。"
"那……至少告诉我，你今晚准备睡哪。"
"也是，毕竟现在也入冬了，睡外面公园的长椅上还是难免会冷……呵呵，算了吧！比起我你还是多操心操心那个纵火犯吧，谁能保证他没有下一次呢？"
"这个我们当然会重视，但是你我也不会不管。"
"管我？怎么管我？抓起来丢到孤儿院里？那可真是谢谢您了！"
"当然不会，"他笑了两声，是我很久没有听过的爽朗，"你说你叫柳墨，刚好我也姓柳，你就来我家住，直到你想离开为止，如何？"
姓柳？那还真是有些巧。
"柳警长，"我站起身，因为对方坐在椅子上，我现在高出他一截，便冷眼俯视着他，"谢谢你的邀请，但我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
说罢，我便走出了警局，柳警长虽然喊了我两声，但终究是没有追上来。
我可不想和任何人牵扯上，更不想牵扯到什么事件中去，我这次回国，不是为了重蹈覆辙。
趁着天还未黑，我在河边搭建了一座小屋，因为时间有限，也只能造的和扩大版的狗窝一样。
"先把床给买了，屋子挡不了多少寒风，被子必须选厚一点的才行。"
我算计着这些东西，拿出手机搜索起来，期间一个人影慢慢向我靠近，我假装没有发现继续找着我想要的东西。
"你就住在这里吗？"
"嗯？我想暂时应该都会住在这地方了。"
不出所料对方正是柳警长，此时的他脱去了警服换上了便衣，但眉宇间的气质却丝毫不减。
"你来找我干嘛？"我接着问他。
"对你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他说着走到了我刚造完的房子前，细细打量了一番，"我没想到你自我生存能力这么强，这可不像你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啊。"
"这个年龄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我略带嘲讽地问他。
"好好的上学，快乐的玩耍，身边陪伴着他的是父母和朋友。"
"我觉得……这些并不适合我，那景象我甚至连想都想不出来。"我摇了摇头。
"何必非要停留在空想呢？我们可以去亲身体验，一开始你肯定会不适应，但是我的这个家欢迎你，我的妻子还有孩子，也都会支持我做的决定。"
"真的……不太适合我，柳警长，您别再劝我了。我一个人活得下去。"
充满着温暖的巢穴，这可不是赎罪之人该待的地方，而且，我也不想再毁了一个家庭。
"柳墨同志，"柳警长突然叫住了我，而且竟然对我用敬称，以同志相称。"我想请您协助我们的调查。您既然是纵火犯下手的对象，那就很有可能会被再次盯上，身为警察，我有权保护您的生命安全。"
"这算是非法拘留了吧？"我丝毫没有动摇。
"你有权上报上级，但我还是希望，哪怕只有一天，我也希望你去我的家里。"
无意义的坚持，无意义的劝告。
如果小小一个纵火犯都能杀了我，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那我就……暂住一段时间。麻烦您了。"我的性格致使我没能逃过这次涡流，内心还有的一丝希望在作乱，剩下的则是我强烈的复仇之心。
那可是我刚买的房子，该死的家伙真会给我找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