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潮玩

【原创】奇幻战斗——猎与猎犬:H&UNTER第一卷(6)

发表于:2024-12-29 作者:发烧潮玩
编辑最后更新 2024年12月29日,本栏目长期入口为APP端新闻页面的第三个大图哟!!投稿信箱:【[email protected] 】投稿格式:XX同人或原创-标题-TAG-作者/ID请附带文档或TXT附件,如投稿格式不对不予通过投稿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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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OUT/labyrinths(下)

作者:墨入MOYU

序章 第一章 第二章1 第二章2 第二章3

"噗......咳啊、咳咳。"

明明是被火烧,从幻象里被丢出来的时候帕蒂却感觉像被人按进水里般无法呼吸。她难过地趴在地上,不敢大口喘气,生怕吸入已经重新萦绕的雾气。

"啊啦,对不起呢,为了让你看的更真实一点,稍微多加了那么一点情感的调料进去,差点忘了你可能是第一次进入深层,难免会不适应。"

"深层?"

"是说啊,幻镜是由我的想象构成的,想的越深越具体,也就越真,你在看3D电影的时候也会经常头晕吧?那是因为虽然你的眼睛接收到了所谓的'真实'信息,但瞒不过大脑,由此产生的知觉矛盾。"

"......"

"不用沮丧嘛,你所见到的都是真实。"

卡诺面对一脸愕然的帕蒂甜甜一笑,天真好似孩童。

"都是我的记忆哦。"

那股灼热的刺痛现在还停留在皮肤上。能将烧伤的感觉传递给自己,那么卡诺必然也经历过相似的情景,再联想到那张逮捕令以及瓦尔哈拉里被翻整一新的房间。

"真是荒唐啊。"

卡诺往后退了半步。

"原本以为既然都是神使,所以想法理念应该是能互相理解的才对,可是当那孩子被烫的直说疼的时候我才明白,区别不是在于我分不清人和兽,而是他们将自己和他人分的很清。我怎么算也只是一个外人吧,米诺是我收养的孩子,外人的孩子......外人的外人。"

帕蒂觉得头晕,脚底在晃,幻境开始变得不稳定。

"反过来说对我也是一样,用兽的做法干掉不在意的家伙,以人的方式照顾米诺,那么......"

像是在故意挑时间,地面的摇晃趋于平稳。

"他差不多也该肚子饿了。帕蒂?尤卡拉,你是想成为'自己人',还是食物?"

小女孩先前不在,这会儿从角落里一蹦一跳地跑出来,卡诺摸着她的头,眼睛却看着帕蒂身后的夫妇,无言地表示你的命运无非是这两者之一。

她的衣服刚才就烧掉了,毫不避讳地显露出真身:修长如精灵般的身躯和洁白的羽翼,这次没用面罩遮住表情,大概是觉得无论如何帕蒂都不可能离开。

"呵......"

卡诺怀疑自己听错了,明明是在自己的幻境里,明明已经骗到她了,却发出了讥讽的笑声。

"Παρακαλ? σταματ?στε και ακο?στε τα τραγο?δια μα?......"

尤卡拉轻盈的唱起歌,她的声音婉转空灵,和孩子的嗓音、人的嗓音相比卓尔不群,是卡诺最讨厌的声音。有着黑色侧马尾的身影逐渐模糊,轮廓一点点收缩,身高越来越矮,最终变化为一个十五六岁的戴着卫衣帽的少女,只比莉欧娜高一个头。

"Hello~"

少女自然地招手。

"你这家伙......你是怎么逃出我的幻境的!"

"喔,我就说哪有那么简单,果然是松了手。嘛,但是即使是你的幻境,只要反向扩张,把创造者覆盖住,咱们的地位就是一样的了。"

"回答我的问题!"

"好呀,构造幻境其实和造房子一样,不管是迷宫还是瓦尔哈拉什么的,都有一个基点,只要找到了基点,是要摧毁还是要改变,简直有一万种攻略方法。"

"基点?"

"嗯啊,而幻境里最脆弱的基点,当然是你幻想中最薄弱的点,同时也往往是'丢失的记忆'片段。怎么样,想起什么没?"

少女话语继续如歌谣般搅着卡诺的大脑,经她一说,好像自己能隐隐猜到"基点"到底是指什么。

"你们......把......米诺......"

她痛苦的扶住头,羽翼上有血管似的组织在充血,染红了大半片羽毛,脚下所散发出的气流一圈接一圈的扩散开,震动强到令四周的货架接连倒下。

"啧,看来我讲不通啊,换你来。"

少女身后夫妻的身影合二为一,漆黑的男子身着系扣紧身衣,仿佛身化吞噬所有光线的黑洞,手中握着一柄没有剑锋的奇怪短剑,透明的剑身后透出饥渴似狼的目光。

"气味真不错,是已经觉醒了的兽呢。"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几小时前。

"唔......呼啊!"

笛子伸了个大懒腰,翻来覆去地看着刚写完的纸条,似乎很是满意。

"嘿咻!"

玩了好一会儿才敲响窗户,舍不得地把纸条塞进房间里。

"呐,兽印已经按照你说的隐藏在文字里,方式改成触发式,效果逆向调整为扩大幻境的范围,效力应该勉强可以把整个奥林匹斯覆盖进去。"

她淡定地边咬着食指边说出十分夸张的话。

"怎么做到的?"

"也没什么啊,就......加了点料。"

话越说越小声,显得很没底气。

我一把抓过她含着的手指,从随身带着的腰包里扯断一节绷带,敷上酒精后对准伤口--一道斜切的割伤,不知道她是嫌出血少了还是随手一划,伤口要比普通的划伤深。

"说过很多次了,'源种'的血......"

"我知道,可是没办法啊,你认识的懂幻术的又没有别人,我不做谁来做嘛。"

笛子呆呆地看着包扎好的手指,仿佛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好人好事。

转身下楼,还是一样的螺旋状楼梯,经过刚才的实验房间所在的楼层时,我故意找了个话题问她。

"为什么要用触发式?"

"要是直接激活兽印的话不就跟在她的眼睛底下点炸药桶一样么?"

"让那个女孩来就不会了吗?"

"忘了?她可是之前和你说的'线团'。"

少女不满地鼓起脸颊。

"因为其本身是受到呼唤的状态,相当于幻境的主人在盲目的追求她,就和你现在一样,你窘迫的想要转移我的注意所以忽略了这么简单的东西。果然大人们过于想要达成某个目标的时候在其他方面就会变得没脑子。"

她眉飞色舞的说道,我搞不明白她到底是因为成就感,还是因为我小看了她而生气。好在我们已经走到了楼下,不止是笛子,之前听到的幻音也让我身心俱疲,离开深处就不会出现了吧。

印证着我的猜想,少女又哼起歌。

但是话说回来,没脑子的盲目......啊。

回过头,在五层大楼的楼顶,巨大的白色身躯正凝视着我。


桌边放着一杯热可可,主人好像走的匆忙,连便条都没来得及留。

下午院长没有来,莉欧娜孤零零地坐在院长室里。午休的时间没有人陪着,住进院里的几天来,她第一次觉得寂寞。

她推开窗户。

外面起了很大的雾,什么都看不清,但隔着雾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谁在敲打窗户。

--哒哒哒

啊啊,和那个怪人上次来的时候一样。

"诶......"

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一段"影像",雨天的男人不厌其烦地敲着窗户,和他的信。

"我为什么......"

她感到困惑,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幻想还是记忆,但是不自觉的伸向口袋里的手已经帮她确认了答案。

"为什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莉欧娜想起那个男人说的话。

迷宫的故事。

兽的故事。

她不想听的,会见血的故事。

可少女还是选择从窗台纵身一跃。


"接住你了!"

笛子兴奋地喊出声后,我和对手几乎同时朝少女疾驰而去。

"别来碍事!"

夹着的羽毛的空气团被卡诺胡乱地扇出,这已经是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的招数,等到贴近后气团爆炸,震开后的冲击波先发起第一次攻击,同时散射的羽毛飞刀除了造成割伤外也会挡住视线,而最后的杀招则是正中央的风刃,紧接着羽毛且速度远比前者更快,这一套组合拳如果正面吃上的话,即使勉强躲过,体力也会被消耗过多,实在不划算。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

"那里。"

我在心里向奇美娅命令道,剑尖直指飞过来的气团中心。

--嘭。

刚刚才脱手的神迹在卡诺惊愕的眼神中轰炸,由于距离更近,羽毛风暴显然更先波及到她。

"【神迹·完美重筑(Rebuilding)】。"

卡诺洁白的双手充血,胸口处出现纯白的兽印。

仿佛时间倒流,延伸到一半的冲击波瞬间停止,席卷的羽毛重新被回流的风拼凑成和最初一模一样的空气团。

随后脱手朝笛子她们丢过去。

"奇美娅!"

"交给我吧。"

奇美娅透明的剑身中凭空涌进猩红的血液,整柄剑看起来和抽满血的注射器无异,剑柄上同时浮现出白色兽印。

"【飓破(Impact Break)】。"

我用掷标枪的方式投出奇美娅,血红刺针发出割裂空气般的咻咻声,仔细看的话,沿途的幻境都被分割出一道口子,错开的景象像是失真的照片。奇美娅和气团撞击在一起,轻而易举就把它撕开,气浪根本没有爆发出来就化为了微风,吹动的雾一时让场面无法看清。

【神迹·完美重筑】是将之前的幻象重新生成,可是通过笛子的神迹,幻象已经完全扩大到将施术者也包括进去,我和卡诺在幻境里所使用的神迹当然也全都是幻象,所以才使原本无法成为完美重筑对象的风团能再度生成。

然而我所使用的诸如飓破的物理性攻击神迹,由于具备了幻象的性质,同样可以把之前无法破坏的幻象破坏掉。

换言之,现在根本没有所谓的主人,既然不能把卡诺从迷宫里揪出来,那么就让她和我们一样迷失才是目的。

"......惊人的反应力,居然马上理解到了这点。"

本来以为一直依附于幻境的敌人失去唯一的特殊点之后会变得手忙脚乱,看来还保留着是过去曾身为神使的战斗经验和知识储备。

"当心,她很危险!"

"不用说明。"

"不是指这个,是......哈、哈啊......"

我扭头看去,笛子正扶着意识未彻底清醒的少女,可她自己明显是更需要照顾的那个--额头上浮现出五彩斑斓的兽印,颤抖的身体给人的感觉和之前兽血饥饿时的虚弱截然相反,她紧紧反锁着双手不想让什么释放出来。

"是'兽'!"

笛子冲我大喊。

我当然知道这看似废话的一句意味着什么,旋即扭身刺出飞剑。

同样的飓破直指卡诺刚才的所在,划开雾后锐不可当,却在发出"叮--"的一声后被弹了回来。

雾逐渐平息,一头体型庞大的兽冲了出来,比熊掌还粗壮的拳头带着强烈的冲击力砸在剑上,力度甚至可以将成年人的内脏碾个粉碎。

"猎!"

我倒飞而出,接连撞到好几个货架才卸下这股力道。

"你大意了。"

"我还可以。"

"那就省点力气和我斗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你现在面对的是一只觉醒的'兽'。"

奇美娅的血色褪去,吃到攻击前临时释放出【神迹?真空】扛住了那一下,但消耗了她不少的血脉。

"终于现出真身了啊。"

卡诺的肌肉隆起,脚变成了蹄状,身躯像要伏地般前弓,体型暴涨为正常人的三四倍,之前的特征一丁点儿都没剩下。

"好痛苦......好涨、快要爆开!我这是......"

卡诺用仅剩的人类意识说道,不断有口水从嘴角淌出。

"报应还真是来得及时,专挑这种时候......啊啊,没错,你因为吃得太多,体内的兽血现在已经突破心脏,很快连人都不是了。"

"你胡说!吃、吃的......"

"是米诺吃的人,你只是帮他寻找食物,是吗?行吧,说的没错,那你说的这个米诺,他又在哪呢?"

我明白笛子的意思,刚刚觉醒的兽,趁其还不熟悉对新身体的掌控,应该尽量避免激怒它的同时快速击杀,但是连续抽出血脉之力对奇美娅来说会造成不小的负担。

"说说我的发现吧,迷宫的确不是你所造,或者说你只是在已经建成的基础上扩建,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基点是什么。"

"米诺他......米诺......"

怪物痛苦地抱住头。

"有一点我很奇怪,如果米诺真的是个失败品的话,他是怎么造出幻境的?但联系到他的神迹的话便合理多了。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被他骗了,所谓'感染率低下'的幻象。"

米诺之所以一直一个人待着,是因为就算能欺骗大人,经常接触的同样怀有兽血的同龄人却是瞒不了的。

那个孩子,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是兽吧。

"但你也彼此彼此,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米诺倒头来还是落入你的陷阱。同类之间的尔虞我诈真是叫人恶心。"

"陷阱.......陷阱......呃啊啊!"

怪物发出惊人哞叫,手臂胡乱挥舞着,打中的货架没来及倒下各部件就已经解体,感觉随时可能崩溃。

"猎,够了。"

"还不行,如果不把猎物和自已一起闭上绝路,又怎么能叫狩猎呢?"

没错,我和笛子所见证的真相,一定要传达给尚未消失的"卡诺"才行。

我缓缓拉开架势,奇美娅里开始注血。

"你的血脉是米诺陶洛斯吧?"

巨大的身躯,牛蹄。觉醒后的身体特征无疑昭示了祖先。

"但是啊,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神话里能够建造迷宫的不是米诺陶洛斯而是代达罗斯。"

血已经注够一半,透明的剑身映照出如孩子般洁净的脸庞,盛在红色液体里更显得高贵。

"你,吃了他。"

那场火灾的深处,连卡诺本人的忘记的那个房间里,遗留下来的、只为这一刻的真相。

轰隆--

和幻境里的雷声重叠,脚下的地面顿时崩裂。千钧一发之际,背后浮现出白色的兽印,从中而生出一对洁白的羽翼。

靠着羽翼我一跃而起,抱起笛子和少女飞出仓库。

"米诺陶罗斯......拥有只需一击就能破坏任何物体的怪力,弱点是没有任何针对幻境的手段,所以代达罗斯选择了迷宫来封印它。"

我们在距离仓库数公里的地方停下,仓库及其周围区域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

"现在它可不一样,融合了代达罗斯的血脉,连幻境都能随便撕开吧。"

"啊,没错。"

笛子脸色沉重的放下怀里的少女。

"给我点时间,要准备能让三个人一次性脱离的神迹才行......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你是不会放那个家伙逃出去的。"

"当然。"

"那就试着破关吧。"她微微一笑,"要求不能在幻境破坏率低于百分之五十之前击杀boss,不然和幻境融为一体的我们可就没啦。不过如果在降到百分之零以前没有通关的话也是一样的结果。顺带一提,刚才那一下可是足足破坏了百分之二十。"

"有点难度,我要怎么判断临界值?"

"很简单啊,一半一半,彼此交汇却又分明的时候。"

感受到少女因为信赖自己所产生的的默契,我不禁摸摸了她的头发。

"尽力满足条件的同时请注意不要被反杀哦。"

"了解。"

借助白色羽翼再度升起,血管里的血像在沸腾般传遍身体的各个角落。我一刻不敢放松,眼睛搜寻着猎物。

找到你了。

人兽--米诺陶洛斯。古时以人为食的怪物,现在以人为容器现身,挥动双臂大肆破坏着城区,为了发泄曾被囚禁的愤怒。

它所经过的地面无不碎裂,所触碰的建筑无不崩塌,甚至伴随着它的攻击,幻境四周都像镜子的碎片破裂开。

它抬起头,人类孩子的脸上伸出一对尖利的犄角,朝我疯狂怒号。

--找到你了。

"奇美娅,血脉注满了吗?"

"嗯,可是之前吸取的卡诺的血只够再用一次飓破。"

我举起剑,幻境里未破坏的风在身前聚集。

"Ένας αμαρτωλός.(Daedalus,Daedalus)!"

希腊语和英语、咆哮与歌唱、孩子的声音与女性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两个灵魂在对话。

"εκδίκηση(Daily you draft labyrinths)。"

随着米诺陶罗斯的咏唱,背后能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灼热。

"Πήγαινε να γίνεις θυσία(How blind you are due to so baby he is)!"

光芒四射,地面上的残骸像雪一样融化,是因为天空中出现了与夜晚绝对相反的存在。

--太阳。

【神迹·虚无烈阳(Lies in the Sun)】。

本是"真实"代言词的太阳,此时此刻用谎言构筑,誓要把虚假烧尽。

我往巴别塔的方向飞,太阳也追了过来,这里是整个城市的中心,增加被照射到的建筑数量的话,就能加快幻境的崩坏。

很好,只要继续保持,围着巴别塔和它绕圈,使阳光一直处于中心......

"什么?!"

太阳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也沿着我飞过的轨迹开始绕圈而不是直线追过来。

"这样下去先耗尽血脉的是我们。"

奇美娅提醒道。

没办法了,我飞回中心,任由太阳炙烤着羽翼,强烈的高温连手臂都感觉要融化掉。

"咕呜啊......【腐肉再生(Regenerate)】!"

利用前几日晚抽取的狼人的血,羽翼不断重复着被融化和再生的过程。

"猎!"

笛子的悲鸣传来。

"无妨!"

聚集而来的风的气流渐渐有些控制不住,但只有这唯一的攻击机会,必须要在临界点时刺入它的心脏。

--Σε έπιασα.

我听到兽在大笑。

--Lastly you trapped Daedalus(最后你困住了代达罗斯)。

也听到孩子在歌唱。

已经感受不到手指的温度,羽翼还剩下大概三分之一,视线逐渐模糊了。

等待么,还真是漫长。

--没错哦。

脑海里飘来不知道何处的少女的声音。

--你在哭吗?

--当然了。

--为什么会哭?

--因为选择等待这件事本身就是件令人伤心的事啊。

滴答--

"啊!"

少女的泪水滴到了我脸上。

滴答,滴答。

"不对,这是......啊!"

雨下了起来,因为虚无烈焰所蒸发的幻境里的雨,再一次下了下来。抬头看去,天空破了个洞,雨水正往内部渗透。

"原来如此,风才是幻境的媒介吗?"

我毫不犹豫地投出手中的剑,羽翼因为卡诺血脉的耗尽而消散,身体垂直坠落。

吸收了足够多的风的【神迹?飓破】,裹着掉落下来的羽毛,仿佛一支纯白的矛呼啸而去。然而不管是风还羽毛,仍然在阳光下开始剥离。

"Δεν θα κερδίσεις(Laugh the leave him,like a lamb out of feast)!"

米诺陶洛斯增强阳光,物体崩坏的速度几乎只需要眨眼间。

的确,神话里代达罗斯制造的羽翼曾被虚无烈焰破坏,按道理说,他的飓破应该也伤不了

米诺陶洛斯。但是......

"【夜徊(Step in the Shadow)】!"

【神迹·夜徊】可以让使用者在短时间内隐形且高速移动,但如果缩短效果时间,再将那天晚上的血脉全部同时用上的话,就可以一瞬间快到如同时间静止。

说简单点,无视物理法则的运动。

下一滴雨停留于空中,我奋力冲向奇美娅。

"仅此一击,归于尘土!"

在离米诺陶洛斯三个身位的距离,我抓住了剑,正视着它惊讶的眼神,把剑刺了进去。

滴答。

雨和血落在鼻尖,时间开始流动。

幻境彻底消失,卡诺躺在真实的奥林匹斯街道上。大雨冲刷而下,血顺着雨水在路面漂泊。

她哽咽着,喷出的血泡流到满脸都是。

"How......"

"为什么代达罗斯的血脉能用出你没见过的神迹么?那是因为这根本不是神迹,而是人类的力量。"

"人......的......"

"没错,是一个孩子的复仇,【while Waiting for Icarus(等待伊卡洛斯)】。"

在一个雨夜,米诺陶洛斯逃出了迷宫。

尾声 线团

神使们赶到现场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现场残留的血迹和兽医之前检验的血液一致,但毕竟是觉醒了的兽血,就这么和"克里特之子"的血放在一起不大安全,所以兽医被安排进行全身的血液分离,没个三天两夜怕是忙不完,好在他本人倒不介意,分离后的成品反正可以随时供他研究,权当是多了个素材。

关于卡诺的觉醒,因为血液里没有第三种成分,排除掉注射其他兽血进行诱发的可能,除了米诺的红骨髓增殖外,还有长期未注射抑制剂的原因,不过帕蒂说她逃走之前曾以外出任务为由预支过三个月的剂量,这笔下落不明的抑制剂想必会成为接下来的追查对象。

再说回到事件的善后。

旅店老板的尸体最后也没找到,大概率是进了肚子。那对夫妻的女儿完整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是因为被注入了卡诺的血脉而导致的感染,从血液的所占比率上看,死之前应该未觉醒,如果能活下来的话还有得救。不知道见了半辈子这种事的两人碰上自己的女儿还能不能尽快习惯,但不管怎样都得先适应牢里的生活。

至于救到的嘛......

"就这些,我去给帕蒂姐做笔录了。"

"啊,替我道个歉。"

"不打算先向我道个谢......"

没等笛子废话完我就挂断了通话,转头看着一旁的少女。

"......。"

一头靓丽的金发看起来像萎了的向日葵。

醒过来之后一直沉默不语,我和赶来的帕蒂解释情况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安静听着。虽然讲述的时候已经尽可能用多的较为复杂的专业语言,但她还是能掌握最基本的状况吧。

信赖的人是兽,然后死掉了。

已经连续经历两次这种事了,会麻木是肯定的。

我小心翼翼地张口问道。

"那个,记得是莉欧娜对吧?"

"......嗯。"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摇头。

"附近有什么认识的人吗?"

摇头。

"离你最近的熟人,是住在哪里呢?"

这次她叹了口气。

我把"你家住哪里"这种废话憋了回去,从克里特逃出来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家"的概念。普通的孤儿院不会收留他们,也不会有专门为克里特之子服务的孤儿院,因为当人们思考能逃出来的原因时,会首先因他们身上流着的血而惧怕。

"呐......"

在我面对和卡诺相同的抉择时,莉欧娜先开了口。

"院长她......是兽吗?"

"说不好,奥林匹斯是座大迷宫,她只是许多迷失的人里的一个而已,但足够代表全部。"

"那种模样......还能被说成是人吗?"

我靠近街边的自动售货机,现在是凌晨两点,还亮着灯就只剩下它了。

"这个你自己更清楚不是吗?"

按下一罐速溶咖啡和一罐冰牛奶,我把牛奶递给莉欧娜。

她伸出双手,看到手上的绷带似乎觉得很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放。于是我半强硬地塞给她。

"趁热喝。"

"啊,谢、谢谢......你。"

在附近找到个长椅,我和莉欧娜坐上去。她小心地看着手里的牛奶,疑惑地舔了一小口后忍不住大喝起来。

"米诺他明明有那么强大的能力,甚至可以说针对卡诺的米诺陶洛斯,倒头来却选择被吃。这一点很难和兽的自私联系上吧?"

我想起那个怕寂寞的孩子,连构造的迷宫都是卡诺的房间。吃了他以后卡诺也很后悔吧,所以才对自己设下幻象好忘掉他,自以为米诺一直活在幻境里。

"......嗯。"

"还有那对夫妻,冒着被抓的风险也要向神使举报卡诺,和兽的'狡猾'也没关系。"

他们大概从一开始就预感到了悲剧的发生,不知道是出于对饶了他们一命的卡诺的感恩,亦或是真的对米诺萌生了商品之外的情感。

说这些不是为了帮他们开脱,而是我想让莉欧娜明白,不管是理性还是兽性,都是人性的一面,两者之间的战斗永不停息,但在每一次人性的迷茫之后只会有一位胜者。

"院长呢?"

她不再沉默,主动而热切的问道。

"确实,在我看来她没有展现出理性的一面,但我有个推测。"

"推测?"

莉欧娜歪起小脑袋。

"刚才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卡诺带走的抑制剂还没找到,你有头绪吗?"

"啊......."

少女呆住了,空的牛奶罐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

"看来想清楚了啊。"

"我、不是.......我......"

泪水止不住的淌下,莉欧娜用手臂奋力盖住自己的脸。

"她说......是我尝不明白的味道......"

"这样啊。"

同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次么?如果都留给自己的话,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吧。但你确确实实拯救了这孩子,卡诺。

我伸出手,雨早已停歇,空气中月光与夜风相依为伴,正适合飞行。


"拿着路上喝。"

我看着手里标有"MILK"字样的饮料,无奈地丢给莉欧娜。

实在想不通怎么会买错,难不成卡诺的幻境还没消失吗?

"路上?"

"嗯,天亮送你出城。"

我难受的扶住头,实际上我也没有几个关系好到可以收养莉欧娜的朋友,打算一路上装出马戏团里虐待动物的无良驯兽师的样子,然后莉欧娜配合着出演可怜乖巧的小狮子,把苦情效果拉满。实在不行就掏点腰包,反正这么小的孩子,还是女孩,生活费不用多少吧?最坏的情况无非送到老怪物那里,他肯定会乐坏的,兴许还能反手奖励我一笔。

......不对不对,又不是在拐卖人口。

--拉。

我正心乱如麻着,袖口突然被扯了一下。

"请问这个是你的吗?"

"啊?"

莉欧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纸条。

"哦,是的。"

这张纸是当时笛子写神迹时用的。

"那......这里"

我顺着少女的指头看去, 写的时候并没有的一行字浮现在底端。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弄丢,请把这张纸当作你的"线团"。

下面歪七竖八写着我的名字。

"说话算话吗?"

莉欧娜仰起头,脸蛋微微泛红。

啊啊啊啊啊笛子!你这家伙做幻象骗了我吗!

......呀,倒也算不上骗,那个情况下这句话充其量相当于加重的提醒,但怎么就是觉得怪怪的。

"请问线团,是什么意思呢?"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我也超想知道是什么意思。

"是指我可以抱紧吗?"

"呃......啊?"

没等我回答,少女就已经擅自抱住了我的右手臂。

"嘿。"

"别、别啊,那只手是用来拿奇美娅的。"

"那就换边。"

你倒是给我留一只啊!

我一边吐槽着一边打算推开,却看见了少女没有露出过的表情。

"呵......哈哈。"

她甜甜地微笑着,甚至笑出声,是比哭泣、怒吼、倾述更能深入人心的天籁。

--离开我以后,她会怎么样呢?

我不禁担心。

一个人来,又一个人走。后面的路上,她还需要担心融入正常人的社会吗?兽血饥渴时会痛苦吗?会感到寂寞吗?会......再遇到温柔的人吗?

也许会吧,但我很不情愿去赌这种可能性,就像是抛起一枚硬币后却转身离开,就算事后知道是自己猜中的那一面,也有种已经提前放弃了的感觉。

"外人的外人么。"

还真是被你说中了啊,卡诺。

放下的手最终轻轻地抚摸着少女的金发。

"抓紧了。"

握紧小小的手心,我们在迷宫的道路上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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